7、
还没等到晚上，只不过是吃完饭，便又收到了警局的传讯。
等我到了警局的时候，这次警察并没有把我带到审讯室，只是在会客厅就看到了严警官。
应该说警官的直接确实准吧，我在他眼里从来没有接触过嫌疑。
他笑着和我寒暄并没有直奔主题，但是笑意不达眼底。
索性，我的心理素质比较高，也没有直接问他。
还是他按奈不住开口了。
“胡蝶，这次叫你过来其实是有件比较重要的事情，你要做好心理准备。”
他看了我一眼，我没有说话，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。
“我们发现了你的哥哥，并且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。”
老实说，我确实被这个消息打懵了，久久没有缓过神来。
严警官毕竟是个老刑警，他也知道我需要缓一缓，直到我再次缓过神来，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表达我的震惊。
他和我说，是哥哥给我发了信息让我离开，他本来就在那边的楼梯间，等我出门就把人给杀了。
我迷茫的看向严警官，严警官却说。
“我能理解你的心情，只不过犯人一直不肯说自己的动机，
他有一个要求，只有完成要求才肯说。”
“什么要求。
“他想再见你一面。”
8、
严警官的话还在我耳边回荡吗，这个令我在梦中都忍不住生啖血肉的男人，就在我的对面。
我看着眼前的男人，他的手上拷着手铐，长头发遮盖住一双原本如星的眸，胡子拉碴，邋遢的我认不出来。
记忆中的少年和恶魔重叠到他的身上，冲击力不可谓不大，纵使厌恶，我却对着他笑了笑。
那么对年，对他的笑已经练得深入骨髓。
他坐在我的对面，抬头看了看四周，没有说话，一如往常少言寡语。
我本来以为历经无数的我，再次见到他我应该会很松弛。
但我依旧紧张，甚至害怕。
我承认，我不敢面对他。
两个人相顾无言，静默了许久。
“再给我画幅画吧。”
他打破沉默，我沉默的点了点头。
今天我没有带丝带，手腕上的伤疤有些明显。
他紧紧盯着我的左手，炙热的视线要把我的手腕烧穿。
拿起画笔的我，看向对面的男人，脑子里克制不住的想到了一些恶心的，肮脏的画面。
回去的路上，严警官打电话给我，说他在牢里畏罪自杀了。
我良久没有说话，抬头看着天上，蓝天依旧，一只蝴蝶飞到了我的手上，又飞走了，我好像闻到了自由的气息。
接下来，只有一个人要解决了。
我看着马路对面的小区，来往车辆不多但是非富即贵。
有些人也认出了我，曾经在网上沉寂了一段时间，却因为被灭门又引起关注的我。
我看着他们看到我之后的惊喜眼神，和蠢蠢欲动的想要上前合影的脚步，绽开了一个笑容。
一辆失控的车不由自主的撞了上来，惹得众人顿时开始尖叫躲避，站在原地的我好像被吓得慌了神一样，一动不动。
在车要撞上来的那一刻，一双手推开了我。
我冷冷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人，听着耳旁的人声脚步声报警声杂乱声。
血流的很多，像是一条河隔断了我和他的距离，还有他看向我时的眼睛。
他的眼神透着光，好像在说其实他什么都知道。
然后渐渐的他的眼神失去光彩，头倒向了一边，他终究是没等到救护车。
我忽然感觉脸有点洋，摸了一下，已经满脸泪水了。
不知何时雨也开始落下，我的眼泪混在雨水中，周围的人群逐渐散去，我站在他的尸体旁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。
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，眼前是一片白，刺鼻的消毒水味争先恐后地钻进我的鼻腔。
一位老熟人站在病床的旁边。
看到我醒了，他看向我。
“其实我和你父母是朋友，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，但是为什么我总是看不透你呢”
我静静地看着他。
平心而论，严警官对我确实不错，身为嫌疑人的我在凶手没找到前还能到处乱蹦，也是严警官不追究。
他也没想等到我的回答，只说完话便离开了。
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，小孩子的嬉闹声顺着光线飘进来。
我扭头看向窗外，看着草坪上的孩子，笑了。
9、
“所以胡蝶的父母和老公真的是哥哥杀的吗？”
眼前的男人戴着眼镜斯斯文文，拿着笔在我旁边恭敬地问道。
“可是他为什么要杀他们呢？还有躺在血泊的男人，是周岩吗？胡蝶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脱罪的？燕尾老师请您一定要解答我的问题，我们读者会这次派我出来不交差，我会很惨的。”
我看着眼前年轻的男孩有一阵恍惚，如今的我早已转型，不在是一个艺术家，转而去画了悬疑漫画。
有些人说，我父母双亡，哥哥自杀，家底不再雄厚，所以才出来画漫画赚钱。
也有人说我是想把以前发生的一切记录下来，让自己不会忘却。
但是还好，我的漫画卖的足够好，可能是根据真实事件改变的噱头，引得众人纷纷来看。
但许多年过去，我的读者换了一批又一批，那件早年间的惨案早已不在为人熟知。
看着我迟迟不说话，眼前的男孩也没有说话，他在静静的等待着我的回答。
我看着他的脸庞有些熟悉，心中一动。
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。”
一个几十年前的故事。
10、
我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，有一对恩爱的父母和一个疼爱我的哥哥。
我的爸爸妈妈对我很好，会耐心的倾听我的烦恼，因为太忙所以我想要的东西，不需要哭闹，只需要看两眼他们就会买下来。
我的哥哥很疼爱我，每天晚上躺在床头给我讲各种童话故事哄我睡觉，每天想着给我搭配衣服，做菜给我吃，我身边的朋友都是哥哥精挑细选给我的。
我当时觉得我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孩子，我也觉得我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。
可是直到14岁，我认识了一个叫周岩的男生。
他叫周岩，长得帅气，个子很高，学习也很好，是学校的风云人物。
我和他的相识，说来俗套，是在我被小混混勒索时，他从天而降救了我。
尽管哥哥知道我被勒索后，直接料理了那群小混混，但是我还是成了周岩的小跟屁虫。
倒也不是喜欢他，只是单纯觉得跟着他比较安心，我开始拿起摄影机拍下他的一举一动。
直到被哥哥发现。
那依旧是一个雨夜，雷打的很大。
虽然我和哥哥再三抗议过很多次，打雷天我已经不害怕了，可是他依旧我行我素。
每次都会来我的房间和我一起睡，他每次晚上抱着我睡觉的姿势暧昧极了，我很想挣脱。
但是他会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说。
“我都这样抱着你睡了十几年了。”
我一直以为所有的兄妹都这样，直到我看到我朋友和哥哥的相处我才后知后觉。
今晚的雨夜很大，哥哥已经站在门口了。
他扭了扭锁发现打不开门，就走了。
我松了口气，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哥哥委屈的表情，他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吧？
我放下手里的书，关掉灯，准备上床。
一声雷声轰然传来，门锁被打开了。
拿着备用钥匙的哥哥站在门外，夜里很黑，只有闪电闪过时照亮了他的脸，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，他的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。
我心下有点发慌，但依旧撒娇道。
“哥哥，我想自己睡。”
他没有回话，只是慢慢地走了进来。
随着他越走越近，我也看清了他手中的东西，一打照片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
经历完变声期的少年音，应该是喑哑的，以前的我也很喜欢听哥哥说话，可今晚他的声音中却带着一丝怒气，他从来没这样对我说话过。
不由自主的我往后缩了缩，看到我缩了缩他的怒气更盛。
我看他气的手都在抖，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生气，我抬头看见他手里的照片，那是校运会上我拍的周岩，少年的朝气在照片中体现的淋漓尽致，我觉得我拍的很好。
哥哥看我吓得不行，又抱住我说。
“小蝶长大了，但是你不要害怕哥哥，哥哥对你是最好的。”
我努力挣脱他的怀抱，把他赶了出去，可从那以后，他每次进我房间不再找理由，不论我怎么反抗，他总是抱着我说哥哥对你最好，哥哥不会伤害你的。
除此之外他确实没有伤害的动作，其实被哥哥照顾了那么多年，我还是心软了。
直到有一次，忙于工作的爸妈照例不在家。
已经睡的迷迷糊糊的我，突然感觉身上爬了一个人，我突然惊醒，发现满身酒气的哥哥趴在我的身上撕扯我的衣服。
我明白他是喝多了感觉推开他，可是不济于是。
男女的力量悬殊太大了，我推不开他。
我颤颤抖抖的想要去拿桌边的手机，打电话给爸妈却被他拖了回去。
我试图哭喊的叫醒他，他却没有任何理智。
最后我只能绝望的看着天花板，泪水已经流干了。
我实在想不到，为什么我亲爱的哥哥会对我做出这种事情。
第二天醒来的哥哥看到床上的一片狼藉，和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的我疯狂道歉，说自己只是喝多了。
我能怎么办呢？他是我的哥哥，我才14岁，我只能原谅他，为了不让爸妈伤心，我也没有告诉爸妈。
他好像也不敢面对我，匆匆回了学校，一周没有回来。
直到周末，我回家的时候他已经在家了，他阴沉着脸问我去了哪里，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又和那个男孩一起。
我没有回答他，他又上来撕扯我的衣服，我发了疯的推打他，努力挣脱他，跑回房间反锁衣柜。
然后我听到了他拿钥匙开锁的声音，听着他寻找的声音，上下牙止不住的打颤，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。
我在心里祈祷，祈祷这是一场梦。
可是很快，柜门开了，他直接把我扯了出来，然后开始了他的禽兽行为，我很绝望，我不知道怎么办。
这个时候门响了，我身上的人身体一僵。
我开始哭喊，我想让爸妈知道。
爸爸推开了门，看见了眼前的一幕，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他面无表情，只看了一眼，然后退了出去，无视了我的求救和哭喊。
我绝望了，身上的男人还在疯狂，我却已经没有了生的希望。
身旁的男人已经睡了，我爬起身来摸到厨房，拿起一把刀冲着手腕狠狠地刺了下去。
我醒来的时候，哥哥在我的面前，原本俊朗的脸上乌云密布，他狰狞的问我就那么厌恶吗。
我不屑一笑，他说。
“如果你敢死，我就让周岩去陪你。”
我震惊的抬头看他，他脸上的疯狂告诉我他做得出来。
父母也在旁边，看见我眼睛里止不住的恨意，母亲的眼泪止不住的刘，趁这个哥哥出去。
父亲叹了口气，欲言又止。
“你也别怪我们。”
在没有出事之前，他们可以宠爱小女儿，但是在出事之后，我知道，他们可以为了保全大儿子牺牲一切，包括宠爱的小女儿。
从那以后，他隔三差五的对我实施禽兽行为。
我觉得我浑身污泥，脏的厉害，再也不爱说话。
我在这种不见天日的生活里活了四年。
18岁的生日那天，我刚高考完，收到了一条短信，是周岩发的。
是的，我一直在和周岩联系，这些痛苦我从来没和他说过。
纵使我渴望他能将我从泥潭拉出，但是我深知他一个家境普通的男孩是对抗不了一个资本的。
我看着眼前跟我表白的男孩，眼中含泪，恍惚的想，如果我是正常的应该会接受他，然后不计结果的谈一场恋爱，可我不是。
我害怕哥哥伤害他，于是转身离去，他一直不解，我也在没回过他的消息。
11.
眼前的男孩眼中似有叹息，又有些怜悯，眼眶也已经红了，他想说点什么安慰我但是什么也没说出来。
我端起咖啡，笑了笑。
“你可别这么看着我，我都说了这是一个故事”
“那后来呢？您还是没说胡蝶怎么设的这个局”
“年轻人就是耐不住性子，我还没有讲完。”
看着眼前的咖啡，还冒着腾腾的热气，我过着层层烟雾看到了以前。
我深知自己的缺点，我的力量薄弱，父母选择在不伤害哥哥利益的前提下才选择宠我。
对于我来说，我没有任何武器能够保全自己。
我知道家里的生意不太干净，私人医院的表面下混杂着的是巨大的肮脏的器官买卖链。
哥哥也在慢慢的接手这些生意，我很绝望，就当我以为我没有能脱身的能力的时候。
一个转机却悄悄到来。
因为买卖链被曝光，身为幕后黑手的哥哥逃去了国外躲避抓捕，连父母都不敢联系他，但是只有我的手机上时长收到他的短信。
我开始说好话麻痹他，反正他一直回不来，家里的父母因为哥哥的事情，补偿性的对我好，所以当我说我要读警校的时候，他们全力支持，虽然学的是画像但是没关系，总算是能保护自己了。
在那里，我看见了熟悉的脸庞。
周岩。
不，是周平，周岩的双胞胎哥哥。
我一直知道，周平有个双胞胎哥哥，只不过见到还是有些不可置信。
因为太像了，像到我午夜梦回时看着他的脸我就忍不住落泪。
其实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去布这个局，不要说在国内杀人困难重重，就连我最恨的人也远在国外。
直到周岩找上了我。
他一直在锲而不舍的追我，为了让他死心，我把事情说了出来。
但是他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，还在继续追我。
其实我有一瞬间动摇过，甚至想要不放下仇恨把。
要不是同学聚会，我听到他和同学说是为了钱的话，我可能真的动心了。
既然你们都把我当做利用的工具，那么就不要怪我狠心。
PUA这门课程其实挺好学的，用在一个还挺喜欢我的男人身上简直是得心应手。
周岩在大学期间，对我掏心掏肺，但我始终不让他公开我们的关系。
他不是要钱吗？那我就每个月给他打钱，让他不要工作，我把一个风光霁月的少年变成了非我不可的模样，只有那样我才能感觉的我是被爱的。
他对我小心翼翼，我想不是因为爱我，是因为命脉在我手上吧。
而周平毕业以后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我父亲的学生，他是个卧底把？但是他显然没有认出来我。
不过我倒是想到一个好主意。
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，在那个楼里，从里缠绵到外。
我看着伏在我身上的周岩，眯着眼。
“我要结婚了。”
我明显看见周岩身子一僵。
我并没有管他，继续说道。
“和你哥哥。”
他震惊，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睛望向我，我无所谓的一笑。
“为什么不能是我？”
“你想永远和我在一起，就杀了他们。”
我拍了拍他的脸。
“25号结婚，我等你。”
我扭头回了家，就没有再来过。
我和周平在一起的很快，可能他觉得娶了boss的女儿才能深入探究情况吧。
为了职业献身，挺有抱负，我挺欣赏。
不过也只能是欣赏，因为他的反侦查技术太差了，打电话那么大声的汇报情况，要不是我早知道了，他估计死了八百回了。
知道我要结婚的哥哥，肯定按奈不住，毕竟他对我的控制，连根头发丝都不肯让别人碰。
但是爸爸的态度意外的坚决，我也无所谓为什么，只要计划稳妥进行就行。
果然，哥哥在我结婚的前夕回来了。
他查到了周平是警方的卧底，疯狂给我发消息，我却假装不知道他是谁。
直到那天周岩在我下楼的时候把人杀了，我和他在楼道里碰头，身为一个编程高手，他把监控中的自己换成了哥哥。
而我被带到警局问话的时候只需要装的楚楚可怜就是了，因为我知道审讯我的人是我的导师。
严警官看到我的时候有些吃惊，毕竟毕业以后，没有按照原专业就业，而是从事了艺术类的工作的我，算是比较少的了。
不过他也没说什么，依旧是一副和我不太熟的样子。
从警局回去以后，我能感知到身后的警察。
我本来不想甩掉他们的，但是谁让我亲爱的哥哥联系了我呢？
我七拐八拐的拐进了小巷子，小巷子里有我和哥哥的秘密基地。
看到他的时候，我立刻装出可怜的表情，哭着看他。
“是你杀的人吧。”
哥哥抱着我，他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，我没有反应，只是垂泪。
我哭着说爸爸妈妈逼着我嫁给他，但是我喜欢哥哥。
听到这句话的他眼中有很复杂的情绪，我读不懂。
然后他便赶我回去了，从他那出来以后，我并没有回家。
我去了周岩那里，我看着眼前计划结束以后去旅游的男人，心中多少还是带着愧疚，但是我的过去，只能埋葬在过去。
哥哥自首了，如我所料。
在审讯室里，他看到周围的摄像头没有说话，只让我画了幅画，在走的时候，经过我的身边，顿了顿，说了句。
“对不起。”
12、
得知哥哥自杀的那一刻，明明应该松口气的我，心情却愈发沉重。
我的哥哥杀死了全家人的事情，已经在网络上曝光了。
身为孤女的网红画家再一次火了起来，一瞬间全网络上都是我的照片。
我伫立在小区门口的时候，除了找我要签名的人群，还有等待我的周岩。
他眼中含笑，殊不知等待他的是什么。
我看着眼前的卡车撞过来的那一刻，也在赌，赌他是真的爱上了我。
不然，就让我这个罪人也跟着一起走吧。
果不其然，我看到了惊慌的人群，和冲上来的他。
他一把推开了我，自己倒在了血泊之中。
我站在一旁，却说不出来心中的感觉。
最后一个也走了，但是真正爱我的人也走了。
突然，一阵从未有过的痛涌上心头，我的眼泪开始大滴大滴的往下掉。
我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，哭到晕厥。
“故事，讲完了。”
面前的男孩抬起头，一脸不可置信。
“那么快吗，这个故事截止的有点……”
“有点没头没尾？”
我接上了他的话，温和的问他。
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。
我笑了笑，吹了吹咖啡，喝了一口。
“想知道怎么结束的，回去问你爸严良严警官吧，毕竟是他救的我”
看着眼前男孩的眼神，我轻快的买了单走出去，小男孩好像还有很多问题想问，但是故事嘛，总要有几个漏洞才合理。
今天的天气很好，太阳高照，我看了看行程，想了想，该出去旅游放松放松了，就去新西兰把。
我看着眼前的地图，左上角隐约可见的周岩二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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